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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,是從昨夜開始落的。這是濟寧的初雪,她先是試探性地在路燈下旋了幾圈,像誰不經意抖落的鹽粒;繼而便失了輕重,一片片把濟寧的夜色壓低了三分。路燈的光暈被揉成毛茸茸的絨球,將飄落的雪片染成暖黃,落在老運河的河面上,沒來得及留下,轉瞬間就被新的雪影覆蓋。 巷口的老槐樹落盡了殘葉,每一根枝條都墜著蓬松的白,風一吹,便有細碎的雪沫簌簌落下,沾在斑駁的青磚墻上,給老舊的院墻鑲上了一層薄薄的銀邊。早起的行人裹緊了棉衣,腳步放得很輕,仿佛怕驚擾了這滿城的清寂,腳印深深淺淺印在雪地里,很快又被新雪填滿,只留下一抹轉瞬即逝的凹陷,印證著有人曾踏雪而行。 天漸漸亮透,雪還在不急不緩地落著,把濟寧的每一條街巷、每一片屋檐、每一寸草木,都暈染成了素白。平日里喧鬧的市井,此刻也浸在了一片靜謐里,叫賣聲被雪濾得輕柔,車輪碾過雪地的聲響,成了這座城最溫柔的晨曲。 于是,我提筆—— 雪落無聲,卻替濟寧寫下最長情的詩: 寫古槐路斑駁的磚縫里,一朵小薺菜如何頂雪而立; 寫竹竿巷口烤紅薯的甜香,怎樣把零下五度的空氣燙出一個洞; 寫運河南北兩岸,一盞盞燈依次亮起,像有人把星圖倒扣在人間。 寫此刻的我,與這座城一起屏住呼吸—— 等雪,把喧囂翻譯成寧靜; 等第一束晨光,把所有白,再譯回五彩斑斕的人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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